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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

2019-03-08

解读“与时代同行”|1980年代四川油画中的地域性和身份性产生的缘由

上个世纪80年代左右,一批生长在四川美术学院的学生们,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就是以罗中立、高小华、张晓刚、朱毅勇等为代表的川美77级,78级的学生。他们是在文化艺术饱受积压和荒凉后,渴望呐喊的一批青年。迄今为止,他们的艺术创作依然是在这四十年间持续发展的当代油画中不可取代的力量。也是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呈现出了精彩绝伦的“四川画派”现象。“四川画派”是以伤痕美术开头后至乡土美术而后达到高潮。这一画派的形成,还是要追溯到三波“浪潮”里去。

第一次浪潮是从1978至1979年开始。1979年,国家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三十周年特地举行了全国美术作品展,四川乡土绘画最早引起国内美术界关注便是从这次展览开始的。“全国美展”对艺术院校的学生来说是一座圣殿,作品想要入选是极其困难的。但是就在此次展览中,在当时全国82件获奖作品中,四川美术学院的作品就占10件之多,其中一些作品在艺术圈掀起了“伤痕美术”风潮。

 高小华 《我爱油田》 

 程丛林 《1968年某月某日·雪》 

第二次浪潮是1981年举办的“全国青年美展”。在此次全国青年美展上,四川美术学院的学生展现了不凡的创作能力与活力。全部获奖作品共153件。四川省为获奖最多的省,共14件,其中四川美院获奖作品为9件。其中尤为突出的是获得金奖的罗中立的《父亲》,乡村农民题材是罗中立尤为喜欢并擅长的题材,由于自身与乡村结下的情缘和川渝地区农村独有的特色,在创作方面形成并引领了一股乡土现实主义风格。除罗中立以外,朱毅勇《父与子》、王川《再见吧!小路》、周春芽《藏族新一代》等都成为了乡土美术的重要代表作品。

 罗中立《父亲》

 周春芽 《藏族新一代》 

第三次浪潮是1982-1984年,中国美术馆先后两次举办“四川美术学院油画赴京展”。参展的有高小华《赶火车》、《布拖人》组画、罗中立《春蚕》、《大巴山》组画、程丛林《同学》组画、何多苓《春风又苏醒》、周春芽《剪羊毛》、朱毅勇《乡村小店》等。这两次展览全面的展示了四川油画不竭的创作实力,同时让我们看到川渝这个独特的历史地理人文环境孕育出了具有独特地域性和身份性的绘画。“四川画派”这一提法,也正是在第一次赴京展的学术研讨会中提出的。

 高小华《布拖人——布拖女》 

 何多苓《春风已经苏醒》 

正是这三次浪潮,四川画派成为了艺术界和美术史中璀璨的一颗明星。也在艺术领域中树立了不可取代且极具地域特色的身份和形象。我们反观这段时期,不禁涌上一个疑问为什么会在川渝地区或者四川美院形成如此具有浓郁的地域气息,并且有鲜明身份的的画派。你将会从以下两个方面得到答案。

第一。任何一个独具特色的流派产生绝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影响。他有着孕育他的独特的土壤。高小华曾说过《为什么》的出现和那传奇的时代,他自己走南闯北,各地漂游的传奇经历是分不开的。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全国的艺术院校在10年之后开始重新招收学生,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下,近三分之二的学生都不是应届生。高小华曾回忆到77级的同学,他们班老、中、青三代人都混在一起,年龄从十七岁至三十岁不等,但无疑都是经历过动荡岁月和大事件的,有经历的人。这就为伤痕美术的出现提供了一个历史前提。

 1970年,14岁的高小华随父下乡湖北襄樊接受“劳动改造”

在相对自由的川渝地区,1978年的暑假,高小华便根据自己亲身经历和长期积压在心的困惑,创作了《为什么》,画面是四位充满着迷茫和伤感的红卫兵形象,画面的左侧躺着一位手缠绷带的女青年,其余三个他们有的蜷坐在地上,左右托腮,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有的头缠绷带,双手抱膝而坐,身上扛着一杆枪,目光散发出深深的疑惑。忧伤、低落、昏暗、悲剧的氛围笼罩着整个画面。1979年,程丛林创作了《1968年某月某日·雪》。画面中表现的是在学校刚刚结束的一场武斗的场景。包扎、武力、搀扶、他们个个表情冷漠坚毅,仇视同学等等荒唐却真实的场景。王川曾这样解释他的作品——《再见吧!小路》,在这样一条艰深而痛苦的小路上,我感见了这十年浩劫的一本陈旧历书。如果没有那段扣人心弦的特殊的历史,没有那段亲身的经历,没有直接的视觉经验就不会有如此震撼的作品呈现在我们面前。也是在如此特定的历史环境下和特殊的个人经历下,1980年代的四川油画才会显示出独特的地域性。

 高小华 《为什么》

 王川 《再见吧!小路》 

第二。西南川渝地区的地貌千姿百态,山川变化延绵,天空湛蓝,草原碧绿……展示了西南迷人而生动的魅力,与此同时,西南川渝地区是一个人文、生活气息很浓厚的地方,例如贫苦的大巴山、苍凉的大凉山彝区、粗犷的藏区、以及川美所处的提供了社会基础和文化现场的黄桷坪等,都张扬着一股朴素但强烈的生活活力和对生命的热情。从这里成长出来的艺术就必然会带有这个地域的精神。就像重庆的夏天一样,川渝地区的人是“火辣、真实、热情”的代言人。正是在这种独有的且丰富精彩的地理人文环境中,不同民族的文化下——滇文化、彝族文化、纳西族文化等,给艺术家们的创作提供了天然的地域特色和不同民族的特色。而西南这种区别于北京、杭州的地域文化特色,提供了天然的素材和资料,不断吸引着艺术家们的灵感,使得80年代的艺术家在创作中体现出浓浓的地域性和身份性。美学家艾中信说“地理环境势必影响人们的欣赏习惯,久而久之就形成地区民族的爱好。”

 1983年高小华与布拖女

1981年夏天,张晓刚和周春芽一起去了四川阿坝藏族区,在那里生活了两个月左右,藏区的广袤无垠和粗狂与在圭山的感觉相差甚远,藏区如梦境般的色彩以及淳朴、率真的藏区的风土人情让张晓刚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张晓刚曾这样写道:“每当我闭上眼睛,在草原上震荡了自己的那种古朴、粗野而抒情的风味,那种大提琴与木管的重奏效果,就会一再地闪现出来,冲击着自己。我深深地感到我应当追求这种浓郁的‘古风’,但决不意味着要采取古典绘画的形式,只有用一种新的形式,一种充满激情同时体现着某种凝重浑厚的形式,才能表述出我所感知到的世界。我相信这种形式是一定存在的。”两个月过后,张晓刚回到学校,开始创作了《草原组画》系列,其中包括《暴雨将至》《天上的云》等九幅作品。张晓刚曾在书信中说过梵高是他最崇拜的艺术家之一,厌倦了苏式的绘画,所以他的作品中如梵高一般的那股强烈而无法压抑的情感,笔触的狂野奔涌、色彩的强烈向我们奔涌而来,正是草原粗犷的气势带给张晓刚心理印记,自然色彩的魅力,淳朴的民风,全部以强烈粗壮的线条感传达给我们那属于藏区风土人情所独有的灵性。

 1981年,张晓刚于四川美院画室,正在创作毕业作品《天上的云》

1983年,庞茂琨去到四川大凉山彝族地区体验生活,庞茂琨曾在文章中写到:“彝人生活在这片边远的高原上,就象种籽在土里要发芽、开花、结果,世代繁衍”。一种宁静、庄重、沉稳的彝族人的生活,这种从未体会的陌生感和震撼感深深的吸引了庞茂琨的创作,也正是后来《苹果熟了》这一作品创作的契机,但这一创作的过程并不顺利,长达8个月,经历不断的推翻和修改才呈现出我们今天所看见的彝族妇人的形象。从1983年创作的《苹果熟了》开始,庞茂琨创作了一系列彝族作品,如《寂静的日子》、《彝族少男》等。体验凉山彝族同胞的生活,为他的创作提供源源不断的素材。除此之外,包括高小华《布拖人》系列,罗中立《岁月》、《春蚕》等都曾经在少数民族地区获得了艺术创作的灵感。

 庞茂琨 《苹果熟了》

 庞茂琨 《寂静的日子》

 庞茂琨创作照片

 罗中立 《春蚕》 

高小华 1983年 凉山 布拖写生

1980年代,四川油画在这样特定的历史环境下以及精彩的地理人文环境下,形成了区别于京津沪等地的,独具鲜明的西南地域性和独特的身份性的艺术创作,折射出了独具魅力的西南文化。策展人何桂彦说:“毋庸置疑的是,在过去40年的发展中,中心与边缘,地缘与身份始终是当代艺术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一点,在四川当代油画,以及四川当代艺术家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

展览名称

与时代同行——四川油画邀请展

展览地点

成都博物馆一层特展厅

展览时间

2019年1月30日—2019年3月17日